这一次,率领敢死队的不是成五彪,而是綦连猛。老成已经成了“尚能走路的轻伤员”,一圈一圈的白绷带从头包到脖子,都快把他的脑袋弄成圆球了。“你们的赌债酒钱,都在我那边记着哪!”隔着黑糊糊的浑河,老兵大声喊道:
“扛过这一仗,一个个当面找我销!狗吊的,都听见没有!”
赵栋成听见了。赵栋成大笑着回忆了成五彪。不过,赵栋成并不觉得自己能活着出城。綦连猛带着这支队伍,来到了位于城中心附近的北都坊,准备把这个向来不怎么起眼的小地方,变成大家伙儿一起慷慨殉国的墓场。
这个街区背靠浑河,拥有两家业务竞争异常激烈的庙宇,显圣观与北行寺。附近里坊的善男信女,让这两座庙宇变得是金瓦红墙香火旺盛,但住在北都坊的三百户居民,生活却没有因此变得更好。他们都是依靠缝纫、浆洗、饰品制作等行当谋生的小户人家,住不起冬暖夏凉的砖瓦大房,无数私搭乱建东一榔头西一棒槌,把坊中的道路变得好像迷宫一般。
綦连猛看中的就是这个迷宫。还有那道比较完整的夯土围墙。不过,真正把这里变成死亡陷阱的,还得是从节度使衙门搬出来的那些好东西。
这位比“黑熊”(他被编进了兰陵王的具装骑兵,最危险的第一横列)更壮的羽林老兵,故意留着围墙上的三处破损不去修补,在那里布设了足足六十枚拉发地雷,火药多的能把猛犸炸成肉酱。几条比较大的道路也被拒马路障封死,挂上布满铁蒺藜的天罗地网,不穿铠甲的话,谁上去都得把自己割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