结核病这种祸害,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恶化的。直到19世纪后期,人们都觉得它是肺痨,是遗传性的。但1882年,微生物学家罗伯特·科赫发现了结核杆菌,医学界立刻认识到它具有传染性(这一观点显然会让亲人和护理人员感到更加不安),并变成了众所周知的结核病。从前,家人送患者去疗养院,完全是为了他们自己好,现在,则带上了一种更急切的流放感。
几乎在所有地方,患者都要接受严格的管制。在一些机构,医生切断通往横膈膜的神经(这种处置方法叫膈神经压榨术),减少患者的肺活量;或是向其胸腔内注射气体,使肺部无法完全膨胀。英格兰的弗莱姆利疗养院本着增强患者疲惫肺部的信念,尝试了相反的方法,发给患者鹤嘴锄[19],让他们从事一些艰苦的、毫无意义的劳动。这些做法,对患者没有,也不可能有一丝半点的好处。然而,大多数地方采用的做法仅仅是让病人保持安静,以阻止疾病从肺部扩散到身体的其他部位。患者不得交谈、写信,甚至不得阅读书籍或报纸,因为院方担心这些内容会不必要地刺激患者。贝蒂·麦克唐纳(Betty MacDonald)在她1848年撰写的畅销书(可读性至今仍很强)《瘟疫和我》(The Plague and I)当中,记录了自己在华盛顿州结核病疗养院的经历。她说,她和其他病友每个月只获允[20]让孩子来探访10分钟,配偶和其他成年人可在星期四和星期日探访两小时。患者不得在不必要的情况下说笑,更不允许唱歌。在大部分清醒时段,他们只可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,连弯腰或者拿东西也不准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