蟾蜍欣然接受了这个建议。这能使他多少气派地离开监狱,而不辱没他那个危险的亡命之徒的英名。于是他很乐意地帮助狱卒的女儿,把她的姑母尽量伪装成一个身不由己的受害者。
“现在,蟾蜍,该轮到你了,”女孩说,“脱掉你身上的外衣和马甲,你已经够胖的了。”
她一面笑得前仰后合,一面动手给他穿上印花棉布裙衫,紧紧地扣上领扣,披上大围巾,打了一个符合洗衣妇身份的褶,又把褪色的女帽的带子系在下巴底下。
“你跟她简直一模一样了,”她咯咯笑着说,“只是我敢说,你这辈子还从没这么体面过。好啦,蟾蜍,再见吧,祝你好运。顺着你进来时的路一直走;要是有人跟你搭讪——他们很可能会的,因为他们都是男人嘛——你当然也可以跟他们打打趣儿,不过要记住,你是一位寡妇,孤身一人在世上过活,可不能丢了名声啊。”
蟾蜍揣着一颗怦怦乱跳的心,迈着尽可能坚定的步子,小心翼翼地走出牢房,开始一场看来最轻率最冒险的行动。不过,他很快就惊喜地发现,道道关卡都一帆风顺地通过了。可是一想到他的这份好人缘,以及造成这种好人缘的性别,实际上都是另外一个人的,又不免多少感到屈辱。洗衣妇的矮胖身材,她身上那件人们熟悉的印花布衫,对每扇上了闩的小门和森严的大门,仿佛都是一张通行证。甚至在他左右为难,不知该往哪边拐时,下一道门的卫兵就会帮他摆脱困境,高声招呼他快些过去。因为那卫兵急着要去喝茶,不愿整夜在那儿等着。主要的危险,倒是他们拿俏皮话跟他搭讪,他自然不能不当机立断做出恰如其分的回答。因为蟾蜍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动物,他们的那些打诨逗趣,他认为多数都很无聊笨拙,毫无幽默感可言。不过,费了很大劲,总算耐下性子,使自己的回答适合对方和他乔装的人物的身份,情趣高雅而不出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