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良辅却是一分钟也不愿意多呆,他还急着回去覆命呢。一个死了的老太后,一个将死的过气宫女,他何必要给她什么情面?只管不耐烦地催促着:“姑姑哭过,就该上路了。姑姑往日做执事女官,好爽快飒利的一个人,怎么今日这样粘乎起来?”一边使眼色与小太监,一左一右拉住迎春两臂,将毒酒强灌下去。
迎春先还使力挣扎,无奈那酒发作得甚快,不待完全灌毕,已经一口鲜血喷出。接着,眼角沁出两行泪来,渐渐不动。吴良辅看着死定了,这才满意地点点头,亲自上前,拔去迎春插在鬓边的一枝银簪,揣在怀里。小太监顺子不解,笑问:“吴公公要这女人用的东西干什么?就是送到当铺里,也值不得几钱银子,难道还看得进公公眼里?”
吴良辅冷笑道:“谁说是我要?我是要送给忍冬姑姑做个念想儿,她们两个是一同从盛京来到北京的,现在一个走了,另一个能不想吗?别的做不了,替她捎句话留个信物总还做得到。”
小太监顺子恍然大悟:“原来公公是想送个现成人情儿,饶是杀了人,还要叫亲属谢你。人家说‘两面三刀’,公公做人,可不止两面这么简单,那真起码要算是‘八面玲珑’。公公常教我说做人要留一手儿,这便是您老人家的留一手儿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