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
一位诗人本来是学画的,因为他坐过牢,在牢中不能画画却可以偷偷地写诗,他就变成诗人了。
这位诗人在巴黎认识了一位散文家。两个人在街上走,也许是秋天,梧桐树落叶了,诗人吹口哨,调子轻松;但他一吹,显得凄凉。
在十分钟之前,两个人还不认识,都坐在一个饭馆里,各自一方。当时散文家身无分文,一边吃饭一边等待一个带饭票的同学。饭快吃完了,同学还没有来。饭店要关门了,同学还不来。这时诗人从另一个角落走来,替他付了饭票,出了门又给他十张饭票和五十法郎。原来诗人在巴比塞的《世界》周刊社主办的集会上见过这位散文家。
散文家十分感激诗人。从此两个人开始了友谊的交往,诗人引导散文家迈入艺术之宫,散文家也带诗人扩大交游。诗人先回国,散文家1932年秋天也回国了。
这是开头,回国后又有了历史性的发展。
散文家回国就给诗人写信,很久没有回信。后来知道这位诗人:“我在坐监狱(诗人)。”散文家前去探监,又不是探监的日子,真急死人。他甚至准备殴打门岗被捕后,一起和诗人关起来。这段时间里,他们通了不少信。我要说的一件历史事件就是此时发生的。
散文家回忆说:“诗人要移解到别处去了,设法把他的诗稿交给我。我估计他要被关死的,当他的遗作保存着。庄启东、方土人要编《春光》,问我要稿,我把‘遗作’拿给他们——他们发了一首长的,这就是有名的《大堰河——我的保姆》。传到日本,轰动一时,有人读了落泪,有人译成日文。国内呢,茅盾先生赞扬了这首诗。”